Rhyme

地三鲜鸡排饭 清水文写手
微博@郁十ly

“惠廷呐,你知道,当时如果不是文东恩,就是你了。”


脑海中再次响起这句话,崔惠廷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脖子左侧那道蜈蚣般蜿蜒可怖的伤疤,后面洗衣机隆隆地响着,像是悲鸣,她坐在洗衣房的矮脚凳上笑了起来,


今天是李莎拉出狱的日子。


李莎拉于她而言,是什么呢?


撒旦?


还是看起来很可怕,却依然圣洁的天使?


门前的风铃响起来,崔惠廷下意识站起身,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,


“欢迎……你怎么……”


门口站着一头黑发的李莎拉。


她穿着一身名牌,精神看起来很不错,脸上带着不该属于“毒虫”的温和的笑容,令崔惠廷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再平凡不过的晴天。


少年时期的李莎拉还没有吸食这些东西,生得漂亮,让人看了忍不住脸红。


崔惠廷被孙明悟堵在角落里,朴妍珍带着笑意看着她,但很明显,那笑容并不友善。有一道目光锁在她身上,似乎带着兴味,她偏头望去,李莎拉就那样站在不远处,怀里抱着一本画册,拿着一根铅笔哗哗地画着什么。


“喂,莎拉,你在干什么?”


“画她。”


崔惠廷听见李莎拉这样说。


孙明悟想要伸手去碰崔惠廷的脸,却被李莎拉喝住,


“西八,狗崽子,别碰我的模特”


全在俊和朴妍珍都饶有兴味地看着她,孙明悟收回手,干笑两声,退到了一边。


那天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李莎拉的脸上,叫人看不真切她的表情,只是从她的声音推断,她心情是不错的。


因为一幅画,崔惠廷被李莎拉纳入了自己人行列,其他人也都给她面子,当然,他们也需要崔惠廷做一些事,比如和体育老师上床,拿到体育馆的钥匙。


崔惠廷是不介意这种事的,反倒是李莎拉,好像颇为在意,每次发生这种事,她都会把崔惠廷叫到自己的画室里,狠狠折腾一番,有时让她一动不动几个小时,结果画纸上一笔也没有,有时候让她摆出各种羞耻的姿势,然后大笑一场,笑出眼泪。


崔惠廷想,也许她也是在乎自己的呢?


可下一次如果还有这种需要,李莎拉会第一个戏谑地说出那句,


“让惠廷去,她最擅长这种事了”


成年后,李莎拉折磨她的方式又多了一种,和她做爱。


那偌大的画室里,铺了满地的画布,颜料画笔散落一地,房间的中央躺着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,寄宿着两个炽热的灵魂,其中一个已经吞下恶魔的果实。


李莎拉吸毒后,总会陷入亢奋,说的难听一些,像发情的狗,对着崔惠廷又啃又咬,体验算不得多好,但她是李莎拉。


事后,崔惠廷躺在她们共同营造的废墟中,抱着昏睡的李莎拉,用指尖描摹她的眉眼,忽而笑了起来,满身青紫的痕迹,有些渗人,她低头吻住李莎拉的唇,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回应。


“莎拉啊,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呢?”


思绪飘回,崔惠廷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女人,她用那支蓝色铅笔插进她脖子的情景还历历在目,温热的鲜血从身体里喷涌而出的感觉让她遍体生寒,连带着看见李莎拉,脖子又痛了起来。


“看起来你最近混得不错”


李莎拉笑了起来,依然有记忆中毒虫的样子,只是她现在决计是不可能再吸毒了。


“托你的福,还活着” 


“来找我……有事吗?”


崔惠廷站着没动,甚至维持着笑容,李莎拉却看出来她浑身肌肉却都绷紧了,


她在害怕自己。


得出这个结论,李莎拉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,


“哈哈哈哈,你怕我?惠廷呐,你还真是……一直这么卑微”


崔惠廷的脖子又痒了起来,似乎有一条毒蛇想从伤疤处钻出,逃进李莎拉的身体里。她慢慢走到李莎拉身边,略微粗糙的手抚摸着李莎拉柔顺的头发,眼神缱绻,


“莎拉啊,你总是能精准地伤害我……可我,还是一直喜欢你呢”


李莎拉伸手抓住崔惠廷的手,放在嘴边吻了一下,她的唇一如既往地冰凉,像毒蛇的信子,对崔惠廷来说,带着致命的吸引力,引着她一步步掉进深渊。


“惠廷呐,我这几年来,倒是一直……恨你入骨”


李莎拉笑着,崔惠廷却觉得六月的天寒冷得厉害,那段由她亲手曝光的视频,彻底断送了她们之间的关系。


李莎拉恨她,她又何尝不恨李莎拉呢?恨她随意的施舍,恨她忽冷忽热的态度,恨她,不爱自己。


唯独那根几乎毁了她后半生的铅笔,她不怪李莎拉。


那次的会面算得上是不欢而散,李莎拉回家的路上脑子乱乱的,这个疯女人在说什么啊,什么喜欢不喜欢的,自己差点杀了她诶……


崔惠廷躺在自己的小房间里,屋里杂乱无章,唯独角落的衣架上,挂着一件昂贵的白色裙子,是李莎拉那件香奈儿。


没过几天,崔惠廷在一次见到了李莎拉。


女人拎着两件价值不菲的衣服,递给崔惠廷,


“能洗吗”


崔惠廷笑了起来,


“当然能,不过价格可不便宜”


李莎拉把衣服塞进她怀里,又从口袋掏出一沓钞票拍在桌子上,崔惠廷觉得那可能足够她洗十天的衣服了。


“太多了……”


“多的就当请你喝酒”


“你在害羞吗李莎拉?”


崔惠廷看着眼前的女人,不禁笑了起来,没有银铃般的笑声,只是无声地笑,李莎拉顿时炸了毛,


“西八,你在胡说什么啊你!”


从那以后,每周李莎拉都会送两件衣服来洗,再给一笔丰厚的报酬,崔惠廷都在怀疑她哪里来的钱,还在担心她会不会以后饿死,其实李莎拉自己的账户里有足够她挥霍一辈子的钱,钱生钱,她什么都不用做。


只不过这一次,崔惠廷没有再穿她的衣服,无论那件衣服多么漂亮昂贵。


“李莎拉是你的男朋友吗?”


午夜梦回,崔惠廷还能想起妍珍的这句话,是吗?当然不是。可是莎拉啊,那一刻我是喜悦的。


也许李莎拉只是单纯嫌弃崔惠廷穿过的衣服,可崔惠廷却像卑劣的偷窥者,得到了主的嘉奖。


如果知道那是李莎拉的衣服,她说什么也不会碰一下,她知道,她不配。


李莎拉哪怕身处泥潭,满身污秽,对她来说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,是她的主,她的上帝。


黑暗中,李莎拉紧紧抓着铅笔,眼睛猩红,她没有灵感,甚至想到了吸毒,复吸,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吧,可现在已经没人管她的死活了,父亲在入狱第三年就死在了里面,妈妈也被管制起来,她嘛,社会的毒虫,死了又有谁知道呢?


原来剩的一小袋毒品就放在柜子的最下层,不过过了这么多年,早就没什么效果了吧,李莎拉翻出来那一小袋粉末,拿在手上嗅了嗅,猝不及防地想到那段视频,烫手般将袋子扔在了茶几上。


恰巧门铃响起,没人会来她这里,只有崔惠廷。


李莎拉打开门,让她进来,


“大白天的窗帘挡这么严,你不会又吸了吧”


崔惠廷笑着说,把衣服挂在李莎拉的衣柜里,然后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,阳光照进房间,桌子上的白粉就那样出现在二人眼前,李莎拉刚想说什么,就被崔惠廷打了一巴掌,


“西八,你疯了?”


崔惠廷眼睛通红,浑身颤抖,她把李莎拉推倒在沙发上,发狠似的对着她的嘴唇咬了下去,李莎拉吃痛,下意识抄起茶几上的铅笔,手扬起的那一刻,又脱力垂了下去。


温热的血,倒下的崔惠廷,和被控制住的自己,历历在目。


崔惠廷笑着站起身,她在李莎拉惊诧的目光中脱下了自己的衬衫,露出丰满的躯体,


“这次又想扎哪里?嗯?莎拉啊,眼睛?脖子?还是心脏呢?”


脖子上的疤痕一览无余,刺痛了李莎拉的眼睛,


“崔惠廷你这个疯子!”


“疯子?你再吸一次,我才会真的疯给你看,莎拉,我说到做到。”


李莎拉把铅笔扔在地上,捡起那包白粉,冲进厨房,尽数倒进了水池里,淹没在流水中。


“我没吸,但是很感谢你,惠廷,你永远会给我带来灵感。”


当天,她画出了崔惠廷完美无瑕的躯体。


她隐去了脖子上的疤痕,


私心来讲,她对于伤害了崔惠廷这件事,还是耿耿于怀的。


崔惠廷又成了她的私人模特,报酬是每周一次的共进晚餐。


李莎拉常常觉得自己当年那一铅笔没插在她的脖子上,而是插进了崔惠廷的脑子里,不然这家伙怎么总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来?


“惠廷呐,你现在……有一种贤妻良母的感觉”


李莎拉趴在桌子上,看着崔惠廷在厨房里做饭,发出感叹。


崔惠廷笑了起来,


“贤妻良母?谁的妻?你的吗?”


“也不是不行啊”


李莎拉也笑起来,尽管崔惠廷知道她在开玩笑,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心动一瞬。


明明她们都是几十岁的中年妇女了。


哦不对,李莎拉看起来,和当年没什么不同,只是自己步入中年了吧。


“我是说真的,你最近到底抽什么风?”


吃饭的时候,李莎拉问道。


崔惠廷放下筷子,注视着她,


“那你呢?你又是为什么”


李莎拉一顿,


“我么……照顾老朋友生意”


“朋友?我以为我们早就不算朋友了,我们是仇人吗?莎拉?”


李莎拉没有用粗鄙的话骂人,也没有拔高语调大喊,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崔惠廷,然后温和地笑了,那笑里有几分脆弱,


“惠廷呐,请你务必要恨我,这样我才有理由……去赎罪。”


“赎罪?李莎拉,你会赎罪吗?你做的那些事,上帝也没办法原谅你吧”


崔惠廷笑了一下,毫不客气地攻击道,李莎拉没有生气,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看着碗里的饭,


良久,才终于开口,


“呐,别人我都不在乎了,惠廷,在你这里,我还有赎罪的机会吗?”


崔惠廷看着她的眼睛,甚至毫不怀疑如果她说让李莎拉也扎自己一铅笔她都会照做。


“你到底想做什么呢,莎拉?”


“你,我想得到你。”


崔惠廷不记得她们是如何从餐桌前来到浴室里,这里也许就是妍珍所说的,空间狭窄,台面冰冷,而她们是火热的。


花洒里喷涌而出的热水打在李莎拉的身上,她整个人都是热的,而崔惠廷的背紧贴着冰冷的瓷砖,李莎拉的舌尖来来回回游走在蜿蜒的疤痕上,激起阵阵战栗,崔惠廷浑身颤抖,她只能攀附在李莎拉身上,听那人情浓时低声叫着她的名字。


“惠廷呐……如果说,我爱你呢?”


回应她的只有崔惠廷无助的呜咽声。


现在的李莎拉对待这事倒是温柔了许多,让崔惠廷有些意犹未尽,在李莎拉柔软的床上,她紧紧抱住李莎拉毛绒绒的脑袋,长长的叹气,此时此刻沙哑的声音倒是别有一番风味,


“莎拉啊,我也是真的……真的爱你呐”


李莎拉没有回应她,只是偷偷在她左边锁骨处咬了一口,留下一个牙印,就在疤痕的下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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